第二章第3節

“單知宇！你也喜歡看《彗星來的那一夜》啊？我好幾年前也看過呢！”

從老師辦公室回來，林煦然興奮地拍拍單知宇的桌子。滿桌的試卷滑落了幾張。

單知宇擡頭看了看林煦然，“嗯”了一聲，俯下身去撿起掉落的試卷。

“你的暗號是什麽呢？咱們約定乒乓球好不好？”

單知宇心下一驚，還好一貫的面無表情幫他擋住了狼狽。

“要不訂書機？”林煦然是班裏開心果一般的存在，陽光的外表和英語科代表的身份讓她在這所重點中學裏很吃得開，同學們都很喜歡她。

她一直不避諱對單知宇的好感，喜歡找單知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周圍的同學一開始起哄，“然然喜歡單知宇呀！哈哈！”

林煦然也從不避諱。“學霸誰不喜歡？你不想吹吹學霸的仙氣多考幾分嗎？就你那成績，想讓人喜歡也沒人喜歡！”

每次單知宇都只想變成透明，那些林煦然引來的註目最好不要波及到他。

尤其這次，他敏感地感覺到這個看起來有些大大咧咧的女生難道是覺察到了自己的秘密？他一邊低頭假裝準備上課，一邊躲開她的目光。

上下一節課時，他難得地走神了。

必須加快速度了。這個世界，不想再待下去了。

“織女織女！”“鱔魚鱔魚！”耳邊仿佛又傳來一群小男孩的叫囂聲。

小學的時候，男生們打打鬧鬧打成一片，只有他被排除在外。

一開始他也很費解，蹦蹦跳跳地努力想加入大家。但每次都自討沒趣，無功而返。

直到有一次一個看起來還比較善良的男生偷偷跟他說，“單知宇，你還是自己玩吧。我跟你說，是老師叫我們不要跟你玩得太近的！他說是為你好！你自己的情況自己還不知道嗎？”

他無言以對。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那小小的秘密終究以一種公開的方式被守護著。

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只要不在一起玩，即使沒什麽惡意，看起來也是隔閡重重。更別說一些調皮的男孩子沒輕沒重地開玩笑，一針一針地紮向他脆弱的自尊。

年幼的他就這樣形單影只地走過了小學。上了初中，沒什麽同學公開說那件事了。

上了高中，除了他成績非常好、性格有點孤僻以外，客觀地說，跟周圍的同學並沒有什麽不同。

但是，他總能敏銳地捕捉到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敏銳地傾聽到那些人沈重的靜默。就是班裏面那幾個他的初中同學，初中同學裏面又有幾個小學同學。

他們知道他的事情，而他不知道他們跟多少人說過。這種感覺讓他沒有一天是自在的。

是的。即使是林煦然跟他搭話、大家都在旁邊起哄的時候，他也仍在在意，背地裏是不是有人正在議論他，“跟別人不一樣”。

每天，他都沈浸在數學題中，因為只有數學題永遠有答案。就算無解也是個答案，不存在的答案也是答案。

而他最想解開的是人生，是命運。他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是這樣子，自己能不能是另外一個樣子？

而這些，並不像數學題那般，有先驗的公式和原理。路沒走完的時候永遠不知道它是什麽樣子的，那若隱若現的答案只能自己捕捉。

閑暇之餘，他在手機上關註兩個信息。

首先，是一個叫“定定當當”的男孩的微信朋友圈。

另外，還有隱蔽的、可靠的整形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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